东北腊月的雪就是勤,夜里还没歇口气,清晨又扯天扯地地飘起来……
喜田老汉今天要到镇里卖药材,可风雪和他较上了劲儿,撒欢儿野马似的,吼叫着,翻滚着,把眼下的路和前方的二河山都藏了起来。
“这个鬼天气!”赶着装满五味子的牛车,喜田老汉不时嘟囔一句,坐在牛车后角的儿子大柱,头直往大衣领子里缩。
一大清早儿,老汉就生气,老婆子怕雪大二河山爬不上坡,就说等过几天路走开了,再卖药材还贷款也不晚,还来了句:炮仗响还钱呗!听老婆子说这话,老汉急了:“你这老太婆,这是说啥话,咱种五味子的时候,人家农商行信贷员好几次揣着大雪壳子,到咱家来办贷款、教技术。今年阳历年就还款那可是咱拍着胸脯子说的!再说了,人家信贷员在镇里已经为咱联系好了买家。”
雪越下越大,纷纷扬扬的迷漫了整个山路。看得出来,老汉的黑牛瞅着这二河山也打怵,刚到岭前,它就放慢了脚步,二河山不好走的原因在于它坡很陡,更何况今天下了这么大的雪。
“驾!”老汉鞭子空中一挥,得到了主人的命令,这头黑牛弓着腰、瞪着眼、四蹄扣地,卯足劲儿往前冲,可是没走多远,车轱辘就陷进雪壳子里了。接过儿子递过来的铁锹,老汉甩掉羊皮袄,围着车轱辘前后铲起雪来,不一会,眉毛和胡子全白了,浑身冒着热气。
大柱犹豫了:“爹,这岭能上去吗?”“孬种,要不你回去!”老汉硬梆梆地扔回一句。
“我推!”大柱上了牛脾气。
“一二,一二……”爷俩喊着号子,弓着腰,一步一步往前挪。
慢慢地,雪停了,牛车也到了坡顶,老汉停下车,摸着一身雪水的黑牛:老伙计,等我明年贷款买台国家补贴的四轮子,你就该退休了!
正说着,太阳从厚厚的云层里钻了出来,放出了久违了的光芒,这一老一少又赶起他们的牛车,朝着洒满阳光的前方走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