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最不喜欢上帝给你一张脸,而你自己另造一张。”
——梁实秋
忽然就想起了梁实秋先生的这句话,梁先生说这话时心里一定有复杂的滋味。是对易逝容颜的变换不满,还是对人情事故变迁的厌恶?如今已无法向早已仙逝的梁公垂询。这句足够我们用一生去品味的话,注定见仁见智。
无法彻悟此话的真意,但还是私下武断的认为至少有这样一层涵义:我们无法决定别人的所做所为及生活态度和处世哲学,但我们有权作出自己的选择。
生活本真,不事雕琢的自然美是最好的。我喜欢真,爱较真,不喜欢戴着面具度日,总觉得一个人若不能向人展示其真的一面,那么这人便不可交往。但现实的残酷性使绝大多数人都不愿向别人展示自己真实的一面,宁愿戴着沉重的面具疲惫度日,这是很无奈的事情。世上假的东西太多,人们受的欺骗太多,久之为了少受欺骗,只好躲避,先把自己隐蔽起来再说。如此以来面具越戴越厚,心灵的枷锁愈来愈沉重,终身无法解脱,这也许是现代大多数人感到累的根源之一吧,即使这样累也不肯摘下沉重的面具,甚至还想加厚加重这面具和枷锁,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。
社会的复杂性和人的多面性最终决定,还是那些曲意逢迎见风使舵的人更受欢迎,那些涂脂抹粉有多重面具的人更受欢迎。儿童是唯一不戴面具的群体,他们敢于讲真话,因此我喜欢和儿童和有童心的人交往,觉得和他们相处内心完全不需设防,是真的心与心的交流,和他们交往我仿佛回到了天真的童年。我觉得一个人至少要先学会诚以待人,才会活得轻松。
曾经在医院见到一幕令我难忘的场景,一个小女孩需要打针,妈妈心痛得流泪,小女孩看到后急忙给妈妈擦泪说:“妈妈,我打针你也疼吗?那咱不打行吗?我的病好了,你看看我没事了,我也不要你给我买高铅笔了,我的矮铅笔还能用,别的好吃的我都不要了,我不要你疼……”当时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。
每个人的一生都不可能从一而终的以一种面孔出现,生老病死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。除了待人处世爱戴面具以外,就自身形象而言,绝大多数人都希望以最美丽的一面示人,可悲的是很多人仅仅停留在外表上,无暇甚至根本不去想内在的东西。大众的眼光总是在追求一种表象美,尽管这种表象的美或许极为短暂,还是会趋之若鹜乐此不彼,再加上现代社会的浮躁,谁还会有时间去耐心的品味内在的东西呢?但一单失去其本真的面目还有何义?
总感到一个人一生都能活出自己的个性与本色实在太难太难,对这种生之无奈,很多人以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”来为自己开脱,这很难说服人的,因为无论身在何方,身,总是你的身。
梁实秋先生不喜欢的“造脸”和具有多重面具的人,我们也都极为讨厌,可要找一个终生都保有童心的“自然人”,也并非易事。各种面具和“造脸”行为,加之社会晕染,为我们认知一个人增加了难度,要真正认知一个人实在是件很难的事。
在学校时,有个教古代文学的教授在课程将结束时加了一节课,内容是吕尚的《知人》,课末得出结论:天下至难,莫如知人!又引用白居易的《放言·三》,慨叹知人之难。
知人之难,使我们都感叹并期望:人生若只如初见!我们都希望别人一如既往的善待自己,可我们对待别人是否一如既往的善待呢?是否也在变呢?如果自己在变,那么就不要一味的对别人求全责备。